晋升盟约



Mar 23, 2023
Language: Mandarin

 
   她说:“我听说你之前的搭档举报你行为不端。”

   “噗……啊?”我嘴里并没有水,却被咽喉深处的痰卡得喘不过气。“你听谁说的?”

   “所里带我的领导,我不能说是谁,对方也没有告诉我更多细节。”

   行为不端在事业单位可是大忌。我究竟被谁抓住了把柄,抓住了什么把柄,我都无从而知。

   “今年晋升只怕是又没你的份了。这事也没宣扬,上边也不会公开。”她继续说。“真遗憾呐,我们都觉得你最有戏。”

   “谁们啊?”我反问。“谁觉得我有戏,谁才去举报我呢。”我没好气地说。“要不你再问问,看看领导能不能透点风?”

   六年了。今年是我在这里工作的第六年。刚毕业的时候,我手上拿了六篇论文,十五个专利,研究所的领导轮番给我画饼。他们确实待我不薄,按照六年前谈好的待遇豢养我到今日,不曾变过。通货膨胀一轮又一轮,我捧着个铁饭碗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。她和我同时来,算是我说得上话的好友,去年晋升,多了些领导班子的关系网。

   “我觉得领导们对你没什么意见,不然也不会息事宁人。”她似乎是在安慰我,但只让我愈发焦躁。我表面上敷衍了过去,心里还是忿忿不平。“吃完了?走吧,我送你回去。”我满不是滋味地提议道。

   她像以往一样坐在副驾驶上,顺手把她每天带在身边的保温瓶插在杯座里。我们有一茬没一茬地聊了几句琐事,她突然开口:“你是不是还是单身呢?”“咋的我的婚姻状况跟晋升有关系吗?”“不是这个意思,我就是问问,看看俩月没见了有没有什么变化。”这么突兀的话题,必是空穴来风。“你想问什么?”我直接反问。“也没什么……我最近可能打算离婚了。”她语气平淡,目光斜斜地射向我。“那真是可惜。”“可惜什么呀?你跟老吴都不熟。”我感觉她想让我尽一个友人的本分听她婚姻逐渐破败的故事,我却觉得都是陈词滥调。“不熟正因为没有机会熟络,才感觉到你们关系不够亲密。你结婚早,大概现在事业上升了,他想让你多放心思在家庭上。”她没有接话,印证了我的推测。

   快到她家之前她说:“要不要来我家坐会?”

   “做什么?”我头侧过去,眼睛却不敢看向她。

   “反正你回家了也是一个人待着,不是吗?”

   小石子轻轻被拨入水中,没有激起什么水花,但是漾开一层层涟漪,一晃一荡得向岸边游去了。